千缕小情思:那夜星空……
街口的霓虹如同忽然惊醒似的,一瞬间五颜六色的亮了起来。
我也像突然被惊醒了似的,活动了一下呆立了太久的身体,向四周茫然地望了望,满眼璀璨,让人不知道确切的方向。
我走进地铁站,觉得更加阴冷,忙裹了裹大衣,低头突然看到胸前垂下的围巾,那是三年前岳浩送给我的礼物。我把围巾扯下来走到垃圾箱前,伸到箱口的手退了退,又犹豫地退了回来。我这又是和谁赌气呢?除了我自己,谁又会在乎呢?
坐在飞驰的地铁车厢里穿越在城市的对角线上,远离霓虹交错的原本不属于我的地方。岳浩,也早已不属于我。
“小姐,要买CD吗?”
我抬头,面前是一张干净而年轻的脸,微笑着。
我接过他递来的CD,问:“谁的歌?”
“我的。”
我又看向他,他依旧笑得无邪:“是我的歌。只有十张,你买了就是绝版。”
我笑了,递给他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问:“够吗?”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不问价钱,收起那张钞票,点点头。又一站到了,我身边的人下去,那少年在我旁边坐下。我突然对他很感兴趣,问他:“你多大?”他又笑了:“小姐,你是想说我卖CD不务正业还是问我户口?”“好奇而已,因为……你很像某人……算了,我听你的歌。”我拿出CD机,戴上耳机。青春而狂躁的声音不由分说地灌进我的耳朵。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我笑。
狂乱的一曲过后,却是清晰而柔和的浅吟低唱,流动的青葱岁月逼人的气息。
我摘下耳机。他问:“不好听?”“不是,我倒开始钦佩你了。我不怎么懂音乐,但觉得你有天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CD,不只是你的个人表现。你在组乐队,是吗?”他露出诧异的神情:“还说你不懂,不懂居然能猜对?”我笑了笑又问:“还在读大学吗?”
“对啊!难得有人对我的身家这么感兴趣,又有足够的聪明。”他伸出手来,“我叫程鹏,二十岁,交大风行乐队的主唱。”
交大?!一个同样是交大的男孩。是巧合吗?他令我一瞬间觉得游离于时空之外。眼前的男孩,好像变得那么熟悉。好像就是怀抱电吉他在台上撩拨热情的岳浩–当年的岳浩。
我也伸出手去:“你好。我是你的师姐,95级建筑系,辛妍。”回到家里,我把程鹏的CD塞进电脑,然后打开设计图,却没办法集中精神工作,越改越乱。我只好不保存修改结果,缩进椅子里,动也不想动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起来冲了杯咖啡,拿出临别时程鹏给的票。是印得很简单的白纸黑字,不仔细看倒像是便条。上边写着:“本周六晚七点,交大礼堂,风行乐队给你一个绝对难忘的夜晚!”我不禁抿嘴一笑,好自信的孩子!我拿起电话拨岳浩的手机。
“喂,辛妍,你到家了?我正要打过去看看。”
“岳浩,你在哪儿?
“我?我……还没到家啊!怎么了?”
“还和周颖在一起吗?我讲话方便吗?”
“你讲,她已经回家了。”
“这个星期六晚上有空吗?――不,你把这个晚上的时间给我,最后一次,行吗?”
“辛妍,你怎么了?――对不起,今天我不该不告诉你就带周颖一起去跟你吃饭,我……”
“只要回答我,可以吗?”我不想听,也不想面对。
几秒沉默后,他说:“好。”
“那么,周六晚上六点半,你来接我。岳浩,晚安。”
“辛妍,晚安!”
我关上了电话,身心俱疲。自今晚见过周颖,我再也不能骗自己了。岳浩早已不是我的岳浩,我却迷失在对自己的欺骗当中。其实回来之前,我就有预感。当时的我,果然不应该离开交大远赴上海读研吗?我重新坐回椅子当中,开大音量,沉浸在音乐里。只有这音乐,能带来一些交大里面不染尘俗的美好氛围。交大,交大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吗?回来之后,我一次也没敢回去过。怕的是交大也变了。见到程鹏,又似乎看到了不变的交大,我所深爱的一切都留下的地方。
周六晚上,岳浩如约来接我。我们招手打的,我对司机说:“去交大。”岳浩略显惊异的看了我一眼,问:“叫我来就为了去交大?”我看着他问:“怎么了?不想去?”“不……不是……”他背过脸去,不再说话。我也不再看他,一路沉默。
交大的大门在眼前出现的时候,我的眼已经蒙上一层雾,怔怔的站在下车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双肩包、运动鞋、塞着耳机、夹着厚厚的书本,一如我们的当年。而三年之后站立在这里的我,包裹在深秋季节质料良好的长大衣和及膝裙中,已经烫了尾卷的长发,已经薄施脂粉的脸,在来去匆匆的师弟师妹们素面朝天的快乐中自惭形秽。迎面走来一对挽着手的情侣,空着的手各拿着一支糖葫芦,时而相视而笑。女孩子把手中的糖葫芦伸到男孩面前,男孩便咬一口,再递过自己的给女孩。
我没有看岳浩,径自走进了交大的大门。不知何时他与我并肩走着,我们还是沉默。校园广播中开始放一首歌,熟悉的旋律在林荫道上回荡。我听了两句才听出来,是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神,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悸动的灵魂,也许今夜我不会选择在思念里沉沦”.
偏偏是这首歌!我努力抑制,却止不住泪水滑下脸颊。我连忙把脸转向一边,装作随便看看四周的样子,触目所及,草坪旁整齐的道灯全成了一片朦胧光亮。视线之内却出现了一只手,递过一方手帕。我回头,岳浩又伸了伸手。我咬了咬牙,没有去接,快步向前走去。
岳浩一直被我带到礼堂,交了票,找到座位坐下。不一会儿,上下两层全部坐满了人,走道里任何一个空隙都站满了人。就像岳浩当年,一旦演出,交大几乎倾校而动。
岳浩呢?他不会没有感触的吧?从六年前开始,他就是那个已经打亮灯光的舞台上绝对的中心,而今天,他坐在台下成了观众。我不想看他的脸,岳浩从来不会再人前显示他内心的触动,而他的泰然自若是否是强装,我也早已一看便知。
风行乐队在一片尖叫欢呼中上场,无须赘言,以一段跳动的旋律开场。台上的程鹏边弹着手中的电吉他边晃动着身体,激动处甚至随性地蹦跳着。台下的学生们边晃动着荧光棒边喊叫着,似乎很多女生都在喊程鹏的名字。是啊!一个乐队中的主唱常常是最引人注目的,何况程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一段旋律结束,程鹏跑到台中央,对着麦克说:“谢谢大家来看风行的演出。今天是风行成立一周年,我们会用最纯粹的音乐奉献给大家!请相信我们,继续支持我们!”
等又一波的尖叫欢呼过后,音乐又起,台上的几个男孩在聚光灯下真正舒展着他们最纯粹的音乐灵感,让人能真切感受到他们不是在表演而是享受音乐。我已经太久没听到过如此青春的声音了,属于校园的那种因为音乐而悸动的心,在三年前几经留在交大,似乎如今才意识到我也曾经拥有。
程鹏在唱完一曲《昨天》之后,又走到麦克前说:“风行之所以能顺利的成立,并且在交大这块可爱的土壤里成长,我们要感谢的人很多。除了学校以及同学们最真诚的支持,我们也感谢我们之前曾经在交大开辟了音乐天地的乐天乐队。我们乐队的成员都没有看到过乐天的演出,但是在进入交大之后,正是听到了广播站播放的乐天的歌,我们才想像乐天一样组成属于交大和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乐队。乐天,是我们永远感谢和欣赏的,为了表达这种感谢和欣赏,现在我们为大家献上一首乐天的成功之作《那夜星空》。”
我震惊地看向岳浩,他也侧过脸看着我,然后我们都把目光转向了台上。我不辨心里是苦是涩是欢乐还是难过了。乐声已经在耳边响起了,《那夜星空》,当年交大最惹人驻足的歌声,当年交大人津津乐道着乐天主唱把女朋友写的诗作成歌,在她生日的演出中宣告他要把这首歌送给他最爱的人。如今,作词和作曲的人已经成了众多人中最普通的观众,坐在台下,心里只有歌是人非的苦涩,听在耳里的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又陌生的过去。
在《那夜星空》之后,在离开交大之后,我已经太久没有写过诗了。“那夜的星空我想喊叫但最终深藏沉醉不因为百合的迷香是因为你的眼光消散着的是怅惘久违着如此的星光我所爱的只有这星光为它们没有阴晴圆缺永久恒常清辉下的看台穿过树枝的斑驳的记忆如星光闪烁在梦乡在这里星光永远比灯光明亮我不肯作别那夜的星空没有挥挥衣袖轻轻来去的潇洒挥不去的只有感伤蓦然回首你的眼里却有闪烁的星光”
台上的程鹏在我模糊的泪眼中似乎变成了五年前夏日绿荫下露天舞台上的岳浩。接着,眼眶再也盛不下的泪水不断地流下脸颊。透过模糊的荧光棒光芒,我怔怔地看着用心演唱的程鹏。他不是岳浩,他唱的,毕竟是别人的歌。
我的手被岳浩轻轻地握住了。我又太久没感受过他掌心的温度,甚至觉得陌生。我轻轻咬着下唇,抽出了自己冰凉的手,看着他意外的表情说:“岳浩,你已经不爱我了,不是吗?”我站起身,穿过同样意外的被我打扰的正看得入神的观众,跑出了礼堂。
寂静的操场上,也有避开周末校园一切喧嚣的情侣,浓缩成两道浓黑色的影子,割离开周围的一切,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我走上看台最高一层坐了下来,抬头,秋天的天空,星光正好。岳浩手中的百合花以及小心翼翼的亲吻,切近而又遥远地在我脑海中一幕幕出现。他连音乐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剩下呢?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虽然远,我却能一眼看出是岳浩。我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来,在我身边坐下。然后,他侧转身,伸出双臂拥住了我,不说话。
我并不意外,但奇怪的是并无欣喜。我又一次问他:“岳浩,你不爱我了,是吗?”“我原本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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