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是城堡》1 美人鱼为什么还是要变成人类呢……
注：本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著作权归所有。
美人鱼为什么还是要变成人类呢
从小，我就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情节可述的人，简简单单，一生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走来，不求荣华富贵，做着一份填饱肚子的工作，和一个男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后相爱到白头。
我以为很容易，哪知道，这才是彻彻底底的童话。后来，我才知道，我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我能所规划和预计的，而且我知道，很多我都再也不能回头。
我叫杜晓溪。拂晓的晓，溪水的溪。算命大师说我命里缺水，所以要在名字里补上。
长在南方福建的海边，父亲是当地最有名的客家族渔民，而我，是父亲最最宝贝的小公主。
从小，贝壳是我的玩具，鱼儿是我的朋友，渔网是我的道具，渔船是我的嬉戏地，或者说是我的水上移动城堡。
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有一片无限宽广的海的世界；而我也和别的孩子一样，也会看书写字考试升学。
我仍记得，我从小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站在港口旁，踮着脚尖，守望着父亲的船归来。因为我知道，不管是船是否装满了鱼儿，父亲也一定给我带回满口袋的糖果和玩具。
有时候，黄昏的时候，夕阳的光辉把整个港口和海水染得金黄，天上的星星渐渐爬了上来，岸边的渔民人家的灯火忽明忽灭，和着海上船上亮起的指明灯，整个港口如此静谧，又如此温馨。我就是这样，坐在港口边的石凳上，数着海上的船，等着父亲归来。
那时候，我不理解父亲和母亲的爱情，他们没有甜言蜜语没有玫瑰和巧克力，甚至有时候还会为柴米油盐争吵。但是，后来当我回忆其母亲牵着幼小的我，站在港口边等着父亲的船归来，风很大，母亲把我紧紧地报在怀里，低声安慰着：“爸爸就快回来了，乖，肯定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当父亲的船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父亲的船很醒目，不是因为最大，而是船前的棋子是母亲熬夜亲自绣上的。红色的旗子上绣了一颗星星，记得我曾经问过母亲，这颗星星有什么含义，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乖宝贝，当爸爸在海上打鱼，这颗星星就照耀着你爸爸和爸爸的船安全地回来。”我总是一下子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拍着手蹦着小脚跑到最前面。大声地喊着：“爸爸，爸爸！”，我是冲着礼物去的，而母亲总是跟在我后面，当我在挑礼物的时候，母亲总是站在父亲面前说：“你看，你又被晒黑了。”然后父亲说：“晒黑了好呀，健康。”父亲乐呵呵地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钞票，交给母亲，母亲心满意足地把钱揣在怀里。
我记得有个暴风雨的晚上，父亲正在海上进行捕捞作业。我被雷电吵醒，而母亲穿着单薄的衣服，在窗户边来来回回地踱步，嘴里念念叨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那晚，母亲整夜未眠。后来我才知道，这也许就是爱吧。不管多晚都守着他归来，在雷电交加的夜晚担心他睡不着觉。那时，我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就像母亲那样地守着父亲归来，就像母亲为母亲虔心祈祷，就像父亲那样心甘情愿把赚来的钱交给母亲，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这样，我从来没觉得这有多难得。
“今天乖不乖？作业写了没？”
“早就写完了。”我特得意地昂起头索要奖励。
“乖，你看，爸爸给你带回来什么？”
Wow！《世界经典童话》！
“要做乖宝宝，爸爸每晚就给你讲童话。”
尽管那时候我不明白什么叫乖宝宝，但想到那些神奇又好玩的童话故事，就拼命地点头。
……
我记得，那时的我，才5岁，只要糖果和童话的年龄，哪有心事和唏嘘感叹？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的向上苍祈祷。
“上帝啊！我们都是好国王好王后，请您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吧！”
不久以后，王后果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这个女孩的皮肤白得像雪一般，双颊红得有如苹果，国王和王后就把她取名为“白雪公主”。
……
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父亲给我讲的第一个童话是《白雪公主》，我记住了开头，也记住了结局。但是却忘记了幸福的过程中有恶毒的新皇后。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的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一个地连起来才成。为那儿只是一片铺满了白砂的海底。不是的。那儿，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然后呢？”我总是躺在小木床上不肯睡觉，睁大着双眼问父亲。
“乖乖睡觉，这是明天要给你讲的童话，是很伟大的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每次，我总是试图赖着父亲把童话讲完，可是父亲总是执意要到第二天才给我讲。
于是，我只得乖乖盖上被子熄了灯，继续在梦中构思父亲的童话故事，然后在第二天满怀期望地醒来，等待着父亲给我继续讲童话。
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你才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会给你一个灵魂，同时又使他自己的灵魂保持不灭。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于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的腿了。可是这是很痛苦的……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
……
“爸爸，既然那么痛苦，美人鱼为什么还是要变成人类呢？”我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总会提出很多问题。
“傻孩子，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父亲总是用他长满了茧的手轻拍我的脑袋。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是，我就这样在父亲的童话中成长起来，《白雪公主》、《小王子》、《灰姑娘》、《美女与野兽》、《青蛙王子》、《渔夫与魔鬼的故事》、《小红帽》、《海的女儿》、《一千零一夜》、《丑小鸭》……
于是，我成了一个活在童话里的人，住在父亲营造的城堡里面，守着故事里那些美丽的泡泡，没心没肺地活着。曾经幻想着窗外突然飞过的精灵，会给与自己无所不能的魔法，拥有神奇的水晶鞋和南瓜车，或者被一个帅气的王子吻醒。我在童话城堡里住了很多年，种我喜欢的花，养我喜欢的动物，看我喜欢的书，做我喜欢的梦……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那是我的童年。
直到有一天，父亲把所有的童话讲完了，我也听腻了。
“爸爸，这个童话你都讲了10遍了。”我撅着嘴抱怨。
“宝贝，童话的确有结束的时候，现在该是你长大了的时候。”父亲拍着我的头，那时我的头已经到了父亲的鼻子，猛一抬头，看见父亲伤感的眼神。
那年，我13岁。少年不识愁滋味。壮志凌云。父亲的童话，已经不能满足我驿动而好奇的心了。
18岁那年，我只身去了北方的某所大学，竟然坚决不让父亲送我，我说我要一个人去看世界，那片小小的海，那个熟悉的港口，已经容不下我壮志凌云的理想。登上火车的那刻，我看见父亲远远地向我挥手，而我竟然猛地一掉头，没有和父亲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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