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缕小情思：非要生下孩子才能讨回公道吗?……

口述者：Lily女24岁暂无业

我是在临近大学毕业时才认识比利的。那会儿为了赶论文，有段时间我几乎从早到晚都挂在网上，查资料、浏览网页、与QQ里那些陌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比利那时取了个很特别的QQ昵称，令我一下就对完全陌生的他颇为好奇。

(“那阵子我其实……有点想恋爱，”Lily似乎很容易脸红，常常话说到一半脸就刷地红了，好一会儿才能褪去。“总希望在学生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生些什么，但这种感觉一直是隐隐的，直到与比利第一次见面后才被激发了出来。”)

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在QQ里聊了没多久，我们就决定“见光”。记得约定“见光”的前晚，我俩互相打了不少“预防针”――比利说他学历不高、薪水不多，并且不够帅气健谈幽默；而我也连连告诉他，我恐怕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漂亮迷人。比利愈是这么说，我便愈是认定他为人真诚善良。

第二天晚上，我俩约在徐家汇美罗城门口，我到得有些晚，但是在众多等候的人群中，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我径直走到他面前，笑着一言不发，然后比利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进了旁边的必胜客。

虽然是第一回见面，可那晚我和比利却聊得相当投机。从餐厅出来已是深夜，比利坚持要送我一程，于是我俩一起上了公交车。

路上，我从包里拿出一块DOVE葡萄夹心巧克力给他，自己也想要一块，可伸手在包里掏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块。比利见状便问我要不要，我说：“算了，家里还有……”可话还没说完，比利突然凑过身来重重吻住了我，而那块巧克力也就顺势滑进了我的口中！

我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慌乱和心跳，我只知道自己脸红到耳根，差点就哭了出来。要知道在那以前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连电视里偶尔出现接吻镜头，都会被爸妈严令立刻换台――他的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就将我陷入了一个甜蜜的“巧克力陷阱”。

回到家，赶紧又挂到网上，可心思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起来了。比利很快也上了网，可是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奇怪，对于刚才的甜蜜只字不提，却莫名其妙向我吐起苦水来―――比利说自己从外地到上海打拼，很辛苦很卖命，却好像还是看不到希望，不知哪天才能存够钱，好让一个上海女孩喜欢上自己……

默默地看着对话框中比利的话一行行上翻，我突然萌生出一种深深的同情。于是我也飞快地键入了这样一行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有上进心，只要肯拼搏，是什么地方人、有多少钱并不重要，爱是很纯粹的，不应该有任何的附加条件。相信我，我这个上海女孩一定可以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断网、关机，那夜我几乎无法入睡―――第一次有个男人走进了我的心里……

(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晚的情形，因为即使时隔那么久，Lily此时说起这些时，仍然闹了个面红耳赤、频频挠头尴尬不已。“我当时真没想得太复杂，比利的那席话，反而让我觉得他很上进又诚恳―――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交往？可事实上，我实在太幼稚了！”)

我劝自己要更“大方”些

比利对前任女友“余情未了”，是在恋爱后我才发觉的。

对于这事，比利似乎并不打算向我隐瞒什么，每次我们约会，他都会接到那个女孩的电话甚至主动打电话找她。电话里，比利的语气总是格外温柔。忍了几次以后，我直截了当地告诉比利：“你这样我很吃醋，因为我真的太在乎你了！”其实说句心里话，我几次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嗲嗲的，这是一种我学不来的温柔，所以我很没有信心，生怕有一天因此而失去比利。但是我的表白似乎并没起太大作用，每次比利都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但是一转身，他又开始与那个女孩没完没了地互发短信。比利告诉我，那个女孩近来心情不好，作为最了解她的男人，他有责任劝劝她。“你已经拥有了我的现在，又要干涉我的过去，是不是太霸道了？”有次吵架，比利竟这样回答我。

在多次为了这事闹别扭之后，我终于麻木了――我开始对比利的温柔装作听不见，偶尔在他手机里翻看到那些亲热的短信，我也很努力地告诫自己要“大方”些，不该太过“霸道”。

他拒绝陪我去医院

爸妈早就规定我毕业前不准恋爱，所以与比利在一起以后，我仍不敢将家里的电话告诉他，而且只要爸妈在身边，我从来不接他的电话。比利对此大有意见，每次吵架都拿这个当话柄，骂我对他没有诚意。我对着比利指天发誓，等我拿到毕业文凭的那天就会向父母说明一切―――但他显然并不相信我。

比利疑惑的眼神令我颇为心疼，我真的不愿意失去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某个周末，我谎称班上组织毕业前最后一次旅行―――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逃夜，那个晚上，我把自己交给了比利……

从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开始找寻各种在一起的机会，直到毕业前一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当然不可能生下来，但是比利却拒绝陪我一起去医院。我独自走进手术室，浑身哆嗦得根本迈不上手术台，而等到手术结束时，手心竟被指甲抠出了道道紫红的血印！

家里人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手术后我连一天都没有休息。经过这次伤痛，我对比利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但是我不懂得该怎样拒绝他，我以为只有那样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更何况比利也说过，他会娶我的！

(“后来我翻看比利的短信才知道，我去医院那天，比利竟然与他的前任女友在一起！”说到这里，Lily突然哭了起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Lily只得用两手慌乱地抹着。)

他要我去验DNA

拿到毕业证书那天，我很守信用地打算将比利带到父母面前。可是面对我的“诚意”，比利似乎又不那么起劲了，于是，我只能独自回家，向父母说明了一切。听说是网上相识的，而比利又没有读过大学，父母很不赞成我们继续下去。可我仍然偷偷地违背着他们。

但是这样的违背显然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因为我与比利的恋爱也只是维持到了今年春节。小年夜那天，医生证实我再次怀孕了――但是这次与上次不同，因为我已经大学毕业，要生下这个孩子并非不可能。

因为爸妈全天监视，所以整个春节我都没机会与比利见上一面，只能半忧半喜地窝在家里，度日如年。

年初八恢复上班，下班后我赶紧跑去比利家，想当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当我刚走到楼下时，我发现，他家竟然已经住进了另一个女人――阳台上洗晒的衣服说明了一切，而我很难想象这样的变化竟会发生在短短10天里。

我拼命敲开门，把病历卡扔在他脸上，可比利却不耐烦地将我推搡出来，嘴里嘟囔着：“这里不方便，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但是所谓的“说法”迟迟未到，比利开始不接我的电话。一星期后我再次找上门去，比利竟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了出来。他在女孩的耳边轻语着什么，女孩娇笑着作势打他―――这些动作就发生在我眼前，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我转身要走，那女孩扔过来一句话：“不要再来找比利了，你是成年人，这个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父母得知此事后，要我赶紧动手术，可是我不肯答应―――腹中胎儿可是我眼下惟一的希望啊！他们拿我没辙，直接跑去找比利。谁知比利竟索性来了个“翻脸不认人”，根本不承认这个孩子。“有本事就生下来，然后去验DNA！”比利的话把我父母气得老泪纵横。其实我真的很有生下孩子的冲动，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为自己讨个公道。但是，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许是我一辈子都无法背负的。

评论：执著之苦

佛家以为，人的痛苦是因为执著，而执著又起于无知。缺乏洞悉他人难测之心的智慧，是所有年轻人无法逾越但也不必自责的必然体验，此时能不为人所乘者大多纯属运气而已。然而既已运气不佳，乃至鲜血淋漓之际，不想着先行止血疗伤，仍一味缠着凶手追“给我一个理由先”，这不是无知的执著又是什么？

大学毕业了，你以为你就长大了么？身份证拿到了，你以为你就能为自己的一切选择负责了么？有时候，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享受独立和自我的人生，并且企图用一些标志性的事情来轻易地实现或证明。最后，结果或许和我们所期待的并无本质不同，但过程和方式却往往远非我们所能设想和约束。

不管是Lily轻信的一厢情愿、比利蓄意的始乱终弃，还是Lily父母无菌室式的呵护使她失去了某些应有的免疫能力，“现在的局面”已致如此。那么他“交待”了又能怎样呢？验了DNA证明腹中之物确系其所造之孽，“公道”就油然而生了么？除非生下孩子再追讨抚养费，否则“法律程序”又何从谈起。

这样的追问，问得残酷，叫人无话可答，所得也都是悲观。但绝望之处，未必就不是新生的开始。

来源：申江服务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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